元陽梯田:遺失的村落
下午的陽光正照在梯田的水面上,閃著銀子般的光芒。幾個小女孩赤著腳在長街上奔跑,構(gòu)筑童年才有的快樂。長街宴已經(jīng)過去一陣子了,這里也漸漸平靜下來。據(jù)說那天來了許多人,在寨子里跑來跑去的,做一些膚淺的驚嘆之后,就走了,在哈播什么也沒留下。人們都是來看風(fēng)景的,他們并不想走進這個深沉的大山的內(nèi)心,只有哈尼人還在努力地尋找生活。
我沿著元陽縣城新街鎮(zhèn)行走。知道路途遙遠,卻能心平氣和,因為這一路上都有風(fēng)景可看。梯田里勞動的人很少,偶爾有牛在耕田,在陽光里構(gòu)成剪影。路過黃草嶺,沿著一條不知名的河谷邊行走,漸漸地感覺風(fēng)光異樣起來。哈,果然不同凡響,要不怎么會去申報世界遺產(chǎn)!這就是老虎嘴。在那些攝影愛好者心中,是一塊只要會按快門就能出好照片的地方。
老虎嘴的不同凡響在于觀察梯田的位置。面向落日的路邊就是懸崖,懸崖下面就是成千級的梯田。路邊有欄桿圍起來的觀景臺,若干扛著照相機的攝影師一臉深沉,在收獲他們的所得。
風(fēng)呼呼地向上揚著,我的心情有些激動。拍來拍去一陣子,終于在一片草坡上坐下來,享受美好時光,像若干年前在田地里勞作后坐在田邊的滿足。不知什么時候,身邊圍了幾個孩子,他們自己玩著,又慢慢向我靠近。一個稍大點的主動向我打招呼,說下面的風(fēng)景更好呢。我問:“想做導(dǎo)游?”他說:“是。”“多少錢?”“隨便你。”我知道遇上了一個機靈鬼。
他帶我沿著曲曲折折的小路,下到懸崖下的另一塊石頭上,看水光閃爍,聽風(fēng)聲輕唱,是有點不一樣。不知不覺,太陽就要下去,我還不想走,繼續(xù)欣賞風(fēng)光和不斷拍照。天漸漸黑了下來,其他攝影師們都開著車走了,最后,只有我一個人擠上一輛可載三四人卻乘了七八人的簡易微型車回到縣城新街鎮(zhèn)。
第二天我起床很早,卻沒有看見云海,真有些遺憾。據(jù)當(dāng)?shù)厝苏f,從前的新街鎮(zhèn)就像浮在云海之上的仙境,但近幾年云海慢慢少了起來。
如果說老虎嘴是看日落的好地方,到多依樹則要看日出勝景。梯田自不必說,如果有云海,那詩意就會濃很多。早上八點多,我又坐上到多依樹的客車,三元一個人,筐筐籮籮一陣子碰撞,就到了。獨自一人在多依樹山坡上慢慢行走,同時欣賞無限風(fēng)光,倒也難得一份清閑。偶爾有牛群在身邊走過,牛鈴敲出些聲音來,在風(fēng)中若隱若現(xiàn),仿佛浮在水面的水光。就這樣走走停停,遇到村莊便進去看一看,看用牛糞糊的蜂箱,看正在翻新的“蘑菇房”草頂,看貼在墻上的牛糞餅,看在陽光里梳頭的哈尼少女……
兩個多小時后就到了勝村。勝村有一條街道,人們在閑適地曬著太陽,等待到新街去的客車。我搭上車,然后在箐口下車。
箐口真是好地方,既有梯田也有民風(fēng)濃郁的哈尼村寨。我從一口干涸老井邊的小路進箐口村,不想?yún)s走進了村里的寨神林。這是哈尼村寨的神圣之地,雖獨自一人,也不敢喧嘩,充滿敬意地走過。然后到了一家哈尼人的院子,看到一棵落光了樹葉的大樹和一個劈柴的哈尼女子。向她打聽怎么進村,她指著一條我無法注意到的石坎說,從這里。
箐口村的民居是典型的哈尼族蘑菇房,房頂都像可愛的蘑菇。村莊里人不少,有的趕著牛往外走,有的在窗口坐著繡花,有的房頂上曬糧食,小孩們則在寨中心的廣場上奔來跑去。村前照例是梯田。我忙拿起相機又拍個不停,直至所帶的膠卷拍完了這才罷休,依依不舍地踏上歸途……